临下船前,夫人喊住了他们几个:“也别就这么走了,带上小珍一块玩儿去!”
都是年轻人,总能玩到一块去;主要是夫人看小珍的样子,也是想下船去走走的,和自个儿相公在一块儿,当然比陪着他们这些个长辈要有趣多了!
师娘开了口,也不好拒绝;烧饼眼珠子滴溜一转,笑道:“弟妹这不是有喜嘛,这外边儿…嘿嘿闹得很,别冲撞了不是!”
“又不是泥捏的!”夫人笑道,哪里会看不出这些个臭小子们的想法,不就是觉得带个女娃娃不方便嘛!那哪儿行啊,道:“你们五个老爷们,还照顾不了?”
人声鼎沸着,兄弟几个也各了些距离;九良有些忍不住了,低声骂着:“这脸色让师娘看了,回头得收拾你!”
“切…”堂主满不在乎地别开了脸,转手拿起身侧小摊上的拨浪鼓摇了摇,再给人店主放下,嘴里头念念叨叨的:“核桃似得…欠盘!”
九良一听话,抬手就打他一下,骂道:“你要死啊你!”
“说你呐,说你呐!”堂主吃痛地揉着胸口,赶紧转了话风:“说你呢,行了吧!”
麻麻赖赖的,要换成个爷们,直接就给盘出血来丢湖里去!
堂主一甩袖,没好气道:“干嘛呀!”
“你看呐!”谁没个脾气,那九良还能让他给凶了?放下手就给吼了回去,指着桥上,再放低下声音道:“那不是…那谁…”
这气场,这范儿,除了咱们陶老板还有谁?
一摊贩挑担而过,四五孩童嬉笑串动人群;这桥上本就拥挤,大伙儿都是贴着背走的,这么一闪躲,却来不及躲过几个孩子的的碰撞,几个人颠颠脚步就这么摔倒了!人推人,背向背,向前一倾倒正好就撞上了白衣少年,少年正一抬脚,步履不稳向侧一斜,下桥的栏本就矮,身子一斜步子一倒,几个人一块直直地就向湖底摔了下去!
人群骚动起来,一阵惊呼!
“阿陶!”
这落水声响起的前一瞬,堂主就听见了身边儿的一声急迫喊叫!随即落水声一个接着一个,桥面儿上摔了几个人入水,人们惊呼着救命!
烧饼和曹鹤阳一转身,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,就看少爷一把扯下披风,向前急急两步就跳进了湖水里!
与之同时的还有一声孟鹤堂的惊呼:“大林!”他也是向前了两步,偏偏慢了些就是没拽住他!
曹鹤阳最先反应了过来,指着桥底的小木舟,喊道:“快!咱们划去湖心接他!”
堂主直接就跳下了桥底的小木舟上,抬手立马急急地解开了套绳,其他三人也默契地跳上木舟,拿起木桨抓着紧向对岸划过去!
落水处是在半中间儿,其他几个落水的,扑腾了几下很快都被救了上来,唯独少爷潜到湖水下了!
这最先摔下桥的人是摔的最重的,又不会水,直直地就向水底一头扎了下去,一准儿昏了!师兄弟四人把船划到了大林潜下水的那个位置上,堂主和烧饼正扒拉下披风,急急地就要往水底扎了!
“上来了!”九良一声喊叫,指着水底慢慢儿一圈圈儿荡漾四散的水花,喊着:“快快快!再过去点儿!”
曹鹤阳立马拿起浆向左前方划拉了两下,烧饼和堂主当时就下了水,俩人搭着手一块把水底的俩人给拽了上来!
难道,真的…
从桥上脑袋重重地扎进了水里,他又不会水,和坠楼有什么分别!这会儿一定是伤到了,才…
堂主红着眼眶,蹲下了身,低低地喊了一声:“大林…”
少爷停下了按压胸口的动作,抓着孟鹤堂的手臂,眼泪簌簌地往下掉,瞪着眼无助又着急:“怎么办!孟哥…孟哥…救救他,快救他!怎么办…快救他!”
烧饼按住了少爷慌乱颤抖到近乎癫狂的身子,努力想平复他:“大林!大林!你冷静点儿!大夫就要来了!大林!”
什么责任什么担当,什么成家立业,敬孝师长…他都不要了,不要了!
他郭齐麟就只想当个满心儿女情长的庸人,不想当名留青史的圣人!
什么都不要了,只要你活着,活着在眼前;不爱我也好,伤我心也好,都可以,都可以!
他慌乱而颤抖的声音,一字一句:“我都听你的,什么都听你的!我给你种翠竹,给你做灯笼,给你放烟火…我再也不闹了!阿陶…我什么都不要了,也不和你闹了…阿陶,你醒过来…我求你了…阿陶——”
“阿陶——别离开我——”